“……”方棋唔了一声，想说我不吃你吃吧，张口就被塞了一嘴。
方棋只好吃了。
鸿元擦擦眼睛，甜蜜的香味钻进鼻腔，他吞吞口水，又珍而重之地包起来，揣进怀里。
方棋：“……你也吃呀。”
鸿元心想都给你吃，脸上却不露声色，垂着睫毛不说话。
他又开始一问三不说，方棋心里着急，可看着鸿元委屈可怜的小模样，火怎么也发不出来。
叹了口气，方棋道：“我们先回家，回去再说。”
他有意向利用这个时机与鸿元缓和关系，又见他满身是伤，索性把他抱起来，继续往前走。
小鸭嘴兽最自在了，远远跟在两人后面。
方棋不放心地看它跟上来了吗，一回头，便看见它一蹦一跳，小猫扑蝴蝶似的在扑鬼。
呃，难道它就是用这种方法把危害一方的邪灵厉鬼赶跑的吗？
……
小鸭嘴兽天生就是鬼的克星，它扑来扑去，被它扑中的鬼魂身体便会淡一些，这给鬼魂带来极大的痛苦，等到身体接近透明便会灰飞烟灭。
不管是横死厉鬼还是普通鬼都纷纷尖叫躲避，畏如猛虎。
方棋眉头微蹙，小鸭嘴兽赶鬼驱魂的本事和《成神》结局才出现的食魂兽很像……可是他记得食魂兽虽生来便是三阶妖兽，但幼崽极难养活。小鸭嘴兽吃啥啥不够，爱蹦爱跳，生命力极强，不像是难养活的样子，不禁打消疑虑。
回到茅屋，把鸿元放在床上，方棋摘下竹篓放在地上，拿出一只烤鸡放在屋外，小鸭嘴兽两眼发光，“啊呜”一口咬下一根鸡腿。
喂完小的，方棋回到茅屋，检查鸿元的伤口，看都不敢多看，心疼道：“疼不疼？”
鸿元目不转睛，微微红着脸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否认得虽有诚意，但方棋一点都不信。怎么会不疼？你又不是铁人。他叹了口气：“我去拿药。”
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腰直起一半，忽然顿住，方棋脸色乍变，提起鸿元手肘一看，不由惊了，手肘竟然也露出骨头！
放下鸿元手臂，分开衣服，果不然不止双手，鸿元膝盖、脚踝、脚趾也血肉化开。他回山至多迟了半个时辰，照这个速度腐烂下去，不用一夜，他就会变成一具骨架。
方棋看得心惊胆战，纳闷地想：“不可能啊，鸿元属于那种心志极其坚定的人，如果真这么容易被动摇心志，恐怕在小鸭嘴兽没来时，日夜都是一具骷髅。”
他在书上看到的是，除了精神磨练，鸿元于身体方面，只在刚到后山时吃了点亏，半月后，厉鬼已经很难再影响他。
这么重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养得好，方棋忍不住道：“怎么伤这么重，你怎么搞的。”你，你不是挺厉害的吗“”？
鸿元看着地面，答非所问，喃喃道：“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方棋就听不得他说这个，哼道：“想太多了！我为什么不能回来？不就是跟你吵了一架吗，连自己家都不能回了？”
鸿元没有回答。漆黑美丽的失神地看着他，表情几乎可以用温柔来形容。
温柔……这个词和他实在不搭，方棋玩笑道：“你别这么看我，我要起鸡皮疙瘩了。”
鸿元听话地垂下睫毛。这一次，换方棋不知所措了。鸿元这个逆来顺受的模样，和之前的乖戾大不相同。
刹那间，一个隐约的想法浮出——方棋不敢确定，脱口而出道：“你，你是不是不讨厌我了？”
鸿元没有说话，表情掩在月下的阴影里晦暗不明。
越想越有可能，方棋不容鸿元逃避，追根究底道：“你是不是关心我？你刚才为什么跑，不是在跟我赌气对不对？”
鸿元身体变得僵硬，无措地看了一眼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方棋一拍手，道：“对啊！那时候你不知道鸭嘴儿驱鬼，你怕连累我？所以你才跑！还是……不对，昨天你好像还讨厌我，把我被子都拿走了……”
想了想，觉得说不通。若是昨天，他肯定不会怀疑。但现在看着小鸿元羞涩、乖顺地坐在他眼前，像一只腼腆的小绵羊，抬头看一眼他，飞快低下头，惊惶无助的样子。
但思考方向一旦变化了……方棋从第一天开始回忆，直到鸿元这些天以来的种种怪异之处。鸿元会过来偷看，同时又把自己藏起来，会不会……不是监视而是害羞？如果并以不讨厌他为前提，他打小鸭嘴兽不是恨屋及乌的报复，那时小鸭嘴兽刚用球砸了他一鼻子血……方棋越想心跳越快，他把自己被褥搬进茅屋，被角铺得齐齐整整，仿佛等待许久，在等待的过程中，再三展平被褥。天气凉了，他是不是想让自己回茅屋休息的意思？
事情串联，在他脑海里一幕幕回放。方棋惊起一身凉汗。他不能以对待平常孩童的习惯去看待他。一般鸿元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可鸿元不一样，他的成长经历独一无二，与任何人都无相似之处，没有旁例可以参考。
这些天以来，鸿元的行为，于正常鸿元可以用厌恶来解释。若是鸿元，出于怯怯的喜欢，但是又因为陌生胆小不擅长表达，好像也并不违和。
毕竟……他没有伤害过他。
方棋试探着拍了拍鸿元肩膀，他瑟缩一下，却没有躲开，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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