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后数着佛珠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
宁暖觉得躺着无聊,便让香桃去书房里抽了一本书出来。
等到了手里,她才发现,香桃拿来的书里头竟然还夹了淑太妃的日记,也许是先前王爷翻阅这些日记时,不小心夹了进去,后来就忘记拿出来了。
宁暖早就听楚斐提起过这个日记,如今看到,心中也难免好奇。
她在心中对淑太妃说了一声冒犯,到底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将日记翻了开来。
……
殿中安静的落针可闻。
在楚斐进来之前,太后就已经因为困乏而将宫人赶了出去,如今还留在殿里的,就只有她平日里的贴身嬷嬷。
还是太后先忍不住,开口道;“安王问哀家这种事情,难道是有什么不满吗?”
“不满倒是没有。”楚斐说:“只是我不明白,太后娘娘为何要骗我。”
太后眼皮跳了跳。
楚斐:“既然太后娘娘心中是嫉妒淑太妃,为何又偏偏还要违心称道,既然太后娘娘不喜欢我,为何还要违心装出一个母子情深?”
“……”
“我那时也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孩儿,不论太后想要做什么,都无人会察觉,可为何到现在又忍不住了,要对我的孩儿出手?”
“……”
“今日我出门时,却是抓到了一个刺客,那刺客意图行刺我儿,只是他的计划却没有成功,已经被王府侍卫抓住。”楚斐:“还有那个意图暗害王妃的丫鬟,也是因为家人受了威胁,才大胆做出这种事情。”
“……”太后沉声道:“安王是在怀疑哀家?”
“那当然不敢。”楚斐说:“太后娘娘对我是一片慈母之心,关心我还来不及,哪里会害我呢?”
他口中虽然这么说,可听他的语气,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太后攥紧了手中的佛珠串子,手背青筋绷起,可面上仍然是十分镇定。
她早有猜测,猜想安王对她的态度变了,先前几次试探,也早已经肯定了她的想法。可她却是没有想到,安王竟然这样大胆,连半点也不掩饰,就直接来与她对峙。
这是要和她对着干了?
太后盛怒,又怒极反笑,竟是直接大笑了出来。
她当初就不应该犹豫,反而让这个孩子留了下来,这么些年来,回回见到都觉得心中气堵,可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安王还没有长成之前,幼时便已经展露出了不凡,这孩子天资聪慧,与皇帝的几个皇子一块儿在上书房学习,不论是什么课程,都能将其他皇子远远甩开一大截。她刻意溺爱这个孩子,引导他成了个京城内外都知名的纨绔王爷,到如今,这孩子竟是又自己走回了正道。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太后也想不明白。
明明原先一直好好的,大家提起安王,都说他是个纨绔,是个无能的废柴王爷,无人知道他有多聪慧,能力有多出众,她几次也生出过处理掉这孩子的念头,后来又想起,能让安王给其他几位皇子帮忙,这才打消了那个念头。
事情果然如同她想的那样发展 。
朝中内外都知道,安王办事无能,不管皇上给他什么差事,他都办不好。有些是替几位皇子顶了锅,有些则是实在棘手,便让他出面,按安王一直孝顺,也听她和皇帝的话,不论她和皇帝说什么,从来都不会怀疑。
可如今到底还是变了。
补助银,启蒙学堂,曲州赈灾,如今又提出了一个居养院。
她自然能看的出来,这孩子是大慈大贤之人,若是他的计划成功实施,那定是能造福天下百姓。如今皇帝的几个皇子都长成了,太子原先还算是出色,可如今已经被废,大皇子鲁莽,三皇子也是被安王操纵,哪怕是她处心积虑,这孩子仍然长得优秀。
太后恍惚还想起了几十年前。
先皇年纪已经不算是轻,他后宫之中的所有皇子都已经长成,本来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是她,是她自己,亲自将淑太妃招进了宫里头来。
楚斐出生时,先皇大喜,直夸这孩子未来能继承他的聪慧。
那个时候,如今的皇帝已经做了太子,在朝中有了威信,先皇一向稳重,早已经太子看做了未来的储君培养,是她,也是她自己,认为先皇那时的称赞对太子造成了威胁,才决定下手。
先皇对她十分信任,淑太妃似乎察觉了什么,可又哪里能敌得过她这个掌管后宫几十年了的人。
可如今看来,却是被先皇说中了,楚斐当真继承了先皇的聪慧,不论是他的兄弟,还是他的子侄,都没有一人能比得过他。
他做出来的事情,不管是拿出来哪一件,都值得旁人在史书上留下姓名。
太后竟是还笑出了眼泪来。
晌久,她才停了下来,擦干净了眼旁的泪水,道:“你是何时察觉的?”
“不算是早。”楚斐说。
也的确是不早,上辈子,直到临死之前,他才明白了这件事情,明白太后和皇帝对自己并非是他想象中的温情。
楚斐又说:“也不算是晚。”
如今他已经重生而来,还有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如今他们的命运都已经改变,就连阿暖,也安然度过了死劫,他也做好了准备,不会再让自己重蹈覆辙。
太后说:“也的确是不算晚,竟然你瞒了这么久,连我也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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