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得住,”我一笑,“若这点都兜不住,哪好意思去争天下第一。”
“那成,”她眼睛变亮,“我也爱这么玩,咱们就去唯恐天下不乱,这潭水越混便越刺激!不过,谣言并不好散,少说也得半年的时间才能见些成效,你可需得耐心去等。”
“我如今所作安排,哪个不需长年累月,”我说道,“只是,你要替我保密,除我之外,任何人不能知道。”
我不想让杨修夷知道这件事,至少目前不想。
“好说!”她说道。
同卿萝商议完联络方式,声张的手段和渠道,她决定择日不撞日,明日去扶川港后便离开,先去囚岛,因为那边比沧市更为复杂。
她起身离开,开门一瞬,我眉心忽的一跳,那股熟悉之感又钻入我头皮。
这次更加强烈,那股锐意直击我心口。
我不想怕它,可是,它非得自心底要我发寒。
我转向窗口,闭上眼睛。
神识发散,于天地漫游张寻,幽暗之中,那双阴鸷眼眸藏于街角,正盯着我的客栈窗扇。
我想了想,俯在木萍耳旁低语。
“好。”她点头。
“不要惊动杨修夷。”我又道。
“嗯。”她起身悄然离开。
我端起茶盏,做出慢饮的姿态,心中好奇,在他的眼睛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只能得知我具体在何处,还是能具象的看清我的一举一动?
可惜烛司不在身旁,不然可以好好问她。
一盏茶饮尽,我抬手再倒,装作闲雅放松的模样,实则有些紧张,耳边一直留意木萍带着楚钦和四个暗人悄然朝那人靠近的脚步,生怕那人又跑了。
却就在这时,又一股尖锐之感突如其来,我倒茶的手一颤,茶水洒了出去。
双耳似听到有人在高唱梵音,恍如自远古而来。
我抬起头,不解的望向窗外天幕。
梵音悲悯雄壮,苍老的女人之声,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凶狠,自梵音变为厉咒。
我的鼻下一阵湿滑。
我抬手一拂,鲜血鲜艳。
随即剧痛在我胸腹里爆开,我抬手抓着桌案,想起身去叫杨修夷,没有丁点力气。
厉咒激昂,许多人协同吟唱,我的视线变得模糊,似能穿透眼前所见,落在遥远浮空。
数百个年轻少女哭喊着在巨大的古祭台上被刺死,投入了巨大的熔炉。
古祭台上,万人欢呼,齐声喧嚣。
“杨修夷……”我艰难叫道,觉得声音就在我唇齿之间,难以发出。
一句又一句吟唱传来,一口浓血自我唇角滑下。
那苍老女声越来越嘹亮,我看到她举着巫杖,仰着头,怒吼天地。
被施咒的对象,是我!
耳边传来房门被飞速推开的声音,我艰难抬起头,看到一瞬至我跟前的人。
“初九!”身体被他拥去,我攀着他的臂膀,听到他焦急问我怎么了,看到他回过头去要随他赶来的人去备热水和药物。
我靠着他的胸膛,又一口浓血被我吐出,我厌烦极了这么没用且被动的我!
可是那厉咒铺天盖地,嘈杂缠着我,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要往我的心脏里扎入。
手指被杨修夷的长指紧紧交握住,听到他一直在同我说话。
唐芊和卿萝她们皆赶来,呆毛喊我的声音特别响,它哭了起来。
我想让它别哭,我都没哭,但我真的很痛,周身发虚发寒,在杨修夷怀中蜷缩成一团。
当浓浓黑暗席卷而来,活生生将我痛死过去之时,我在这些声音之外听到了一声叹息。
“小丫头,我只能如此。”他很轻很轻的说道。
又是那熟悉的声音。
那个在九头蛇妖的狱火幻境之中,怒斥这世上再无东荒寒族之声。
是谁,是谁?
我觉得有一个名字就要被我喊出,可是每次都卡在喉间,叫不出来。
但我一定听过!
·
一连两日,我下不了床。
我从来不曾出现这种情况,哪怕元气伤的再重,只要醒来睁开眼睛,我想要行动,便能行动。
但现在,我动不了,需要费上很多功夫,才能挪动我的双腿。
离开的计划只能暂时告吹。
自我吐血那日开始,晴朗天空被雷暴雨天所取代,整个云海电闪雷鸣,巨大苍芎沉降着大地,仿若触手可及。
我侧卧着,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雨,看了两日,它一直没停下。
期间我又遭遇三场剧痛,最剧烈的一次似要将我撕裂,痛昏过去后,我做了一场梦。
我梦见两个身材瘦小的男人,他们爬上白雪纷扬的入云高山,历经困阵暗阵,穿过严密的防守,悄然进到一方明亮净白的大殿。
大殿中有一方宽阔玉台,他们小心翼翼自上面取下一方以白玉打造的长盒,面色紧张,又充满期盼和惊喜。
然后,他们偷走了这个长盒。
梦里的画面很模糊,可他们的神情我记得清楚。
那股期盼和欣喜,是完全不掩的贪婪。
可是,为什么我会梦见,与我何干?
“主人,”呆毛拉扯我的被角,“你看。”
我朝它看去,是一朵用玉雕琢而出的小花。
我微微一笑:“呆毛什么时候来的,这是你做的?”
“嗯!”
我接过小花,再伸手将它抱过来:“谢谢呆毛。”
它在我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抬眸看着我:“主人,你身体好点了吗?”
“嗯。”我点头。
“这两天,我们都担心坏了,”它低声道,“幸好主人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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