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阿桩乖。”上官谦叹口气,伸手摸了摸阿桩的头。
“谦哥儿,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陈氏缓了缓,带着哭腔问道。
她接到消息,是两天前,当时正在田里做活的她一阵目眩,就要倒下去,还好一起的婶子扶住了她。
饶是这样,她也起不来,婶子扶着她坐在田坎边,又急急忙忙的去找到了在另一块田里做活的张实,才把她背回去。
回去后来不及说什么,一家人收拾了东西当天夜里出发,今日一大早才到了益州郡来。
到了就只见上官谦黑着眼圈守着,她也没敢问,赶紧弄了些吃的给他,让他小睡了一个时辰。
就到了这会儿。
“你叫人递消息,说娘受了重伤,我带着桩娃子一路来,听人说市里遭山贼了?”陈氏追问。
“……是,是山贼,婶婶腿脚慢,没跑掉。”上官谦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陈鸳月名字听着是个有文化的,其实不然,鸳月这一名字是上官谦的母亲给她取的。
她不识字,早早的就嫁了表哥,一家人住在益州郡稍远些的一个村子里,种地为生。
张氏心里也有数,女儿嘴不严又有些傻,没告诉过女儿实情,只说上官谦父母遭了灾了,只剩他,就接回来养着。
这会儿,她就不知情,只当真是山贼来了。
“挨千刀的啊!那是我的娘啊!”陈氏抱着阿桩,哭着跺脚。
她哭的哀怨,哭的真心实意,路过的人听见了,也难免叹气。
这事儿闹得很大,听说赵知府已经上了折子请罪了,市集这边也安排了大量的官兵定时巡逻。
当初受伤的那几位都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最严重的一个也只是被砍伤了脚筋,瘸了。
只有张氏,还躺在医馆里,德高望重的李老郎中都不敢叫人挪动她,差了三个人一刻不差的盯着,晚上就换班休息,生怕一不小心人没了。
用李老先生的话说,那就是百年人参都用上了,怎么也不能叫人没了!
那些素日里和张氏说的上话的,也每日都要来看一遭,再给上官谦和陈氏带些吃的用的,有些还在食盒里塞铜板塞碎银子。
就怕钱不够医馆里不留他们了。
不过钱倒是不愁,当日萧伯是带着人城外道观里去了,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日落,也连夜下山赶回来照应着,一应银子都给了,三百两人参钱也结了,最后没记在云府的账上。
当然这事云天天不知道。
这会儿陈氏在医馆外抱着儿子痛哭,上官谦红着眼站在旁边也紧紧的握着拳,路过的人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温晴晴就是这会儿走过来的。
她是来给她的娘抓药的,还没走近呢,就听见女子哀哀的哭声。
赶紧快步上前,刚想问呢,就见着上官谦了。
上官谦作揖:“温姑娘。”
“见过上官公子,这位是……?”温晴晴颔首,她和上官谦并不熟,只是互相客套,没到非得行礼的地步。
“家姐陈氏,是婶婶的亲女儿。”他说罢,就见温晴晴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张妈妈还没醒吗?”她问道。
“……是。婶婶伤得很重。”上官谦抿嘴,声音低沉。
“别难过,张妈妈吉人天相。”温晴晴嘴上这么说,其实自己的也难过得很。
上官谦自然也看出来了,他勉强笑了笑,道:“借温姑娘吉言,温姑娘又是来抓药的?”
“嗯,娘的病要常吃药,那我先去了,有什么事你去找天天!她都跟我说了,你家里穷,看你打扮,比我家还差些,这会儿是救命的事,可不能顾着面子。”
说罢,温晴晴便跑走了。
上官谦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与温晴晴虽不过一面之缘,但他已经看出这姑娘单纯的很了。
说出这话,绝对不是为了戏弄他,而是这小姑娘的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陈氏听着他们说了半晌,才堪堪止住了哭声,这会儿也是小声抽泣着问:“天天是谁?”
阿桩乖乖的坐在陈氏的怀里,只瞪着个大眼睛看上官谦。
“是云氏的大小姐,是她先发现了受伤的婶婶,也是她找来医馆的人……当时这医馆小药童说需得三百两的人参吊着婶婶的命,也是她说先把钱记在她家账上……这才有了婶婶活命的生机。”
上官谦不自觉的,说了很多。
而陈氏因为震惊止住了抽泣声:“你、你说的是哪个云家?”
“这益州郡,云氏不就只有这一家吗。”上官谦叹口气。
陈氏震惊的不行,好半天才回神:“你……你这是遇上贵人……可不是听说,那大小姐是个哑巴?性子又差,还克的她母亲生不出儿子?”
“月姐姐,你又来了。”上官谦不耐烦。
陈氏哪儿都好,从小就照顾他,有人欺负他没爹没娘她会拿着石头和棍子把那些人都打跑,打跑不说,还要叉着腰站在别人家门口骂。做的饭也好吃,又勤快又能干。
但就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嘴碎,又爱听闲话,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到她这儿,能足足夸张十倍。
这会儿就来了,什么克的母亲生不出儿子,不知道哪儿听来的。
“哎呀,你懂什么!”陈氏放下阿桩,数落起上官谦:“我跟你说,你吕妈妈说过,这些大户人家,女儿不好的,喜欢抓那些没依没靠的男子当赘婿!那云氏若是要抬你进门,谁拦得住?是我还是你实大哥?”
“你一天天听些什么话!”上官谦一下子就恼了,什么叫抬他进门?还当赘婿?
他上官谦当然是要上门明媒正娶的!
想到这里,他的脸猛的就红了。
明媒正娶……那女子吗?
脑子里就闪过云天天的身影。
陈氏一看他脸红了,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你看!你还动心了!谦哥儿你怎么回事?好好一个男儿志不在四方家国,想当人家赘婿!”
“当着阿桩你说什……阿桩呢?”上官谦正要吼回去,余光里一瞟,却没见着侄儿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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