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荒唐。
两人折腾到天亮才结束。郭慧累极睡了过去，姚桐眯了会，却还是睡不着，他拉了铃，叫侍书洗墨进来伺候。
他精疲力尽，勉强行至偏室，进了浴桶，便由两个小厮代为擦洗了。
洗墨瞧着他一身青紫，嘶了一声，手上的动作轻了点，低声道：“这女郎手劲也太大了。”
闭目养神的姚桐皱了皱眉，侍书瞪了洗墨一眼，后者乖觉地闭了嘴。
侍书低声细语地问道：“公子，我们备了粥和人参鸡汤，待会用些再睡会？”
姚桐声音沙哑，问道：“外面情形如何了？”
侍书道：“总管派人传话，说涉事的人全部抓到了，让公子不必担忧。”
姚桐点了点头。待洗完澡，坐在书桌旁的绣榻上，拥着火炉，喝了点粥和汤。待里外都暖了起来，他才轻轻舒了口气。
郭慧睡得极浅，姚桐起身她就醒了，只是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眼下的状况，便闭着眼装睡。待姚桐坐到外面了，她才装作初醒的模样，起床默默穿衣。
外间的人听到动静，侍书掀帘进来，恭敬道：“水已经备好了。”
郭慧往外边瞧了一眼，透过屏风，她只能绣榻上朦朦胧胧的人影，秀美如远山，她点了点头，怂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待她磨磨蹭蹭洗完澡出来时，姚桐正斜躺着，散着一头乌发，一边看书，一边由洗墨擦着湿发。见到郭慧出来，他用书点了点绣榻，示意她坐过来。
郭慧迟疑着不肯坐。
姚桐抬眼，略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不坐？”
郭慧期期艾艾道：“……不想坐。”
侍书将早膳等物端到绣榻的小几上，姚桐耐心道：“过来用些。”
郭慧猛地摇头，道：“我该走了。”
姚桐揉了揉额角，无奈道：“女郎急着去哪里呢？”
郭慧缩着头，随口扯了个理由，道：“去救何圆。”
“若是要救她，为何不找我帮忙呢？”姚桐说话温温柔柔的，可说的内容却一针见血，“女郎不是急着救人，是不想见我吧。”
郭慧看着他，又看眼洗墨和侍书，姚桐看出她的顾忌，道：“这两人是我贴身小厮，女郎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郭慧看了看他，迟疑着问道：“你、药性解了吗？”
说到这个，姚桐略有些不自在地低头咳了一声，道：“自然是解了。”
郭慧如蒙大赦，脸上有掩盖不住的欣喜，她道：“既然解了，那就不需要我了对吧？我的任务完成了，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姚桐挑起眉，见郭慧这样急着离开，心中有些不悦。但他涵养极好，面上依然不动声色。他道：“女郎是打算就此离开不再回来了？”
郭慧不说话。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现在心智不坚定，真的很怕再跟男人扯上关系。
“女郎这是视我为洪水猛兽，为了躲我，连何圆都不管了？那还见珠珠吗？”
其实，这两个人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郭慧垂下眼眸，思绪翻腾，她好像又成为了那个被父亲暴打母亲场景吓坏的小女孩，什么都顾不上，只想紧紧地抱住自己找个角落躲起来。
姚桐看见郭慧委委屈屈起来，心中微微一软，叹了口气。
侍书见状软言劝道：“旁的事再重要，也重不过一日三餐，女郎还是先用完早膳，再做决定吧。”
郭慧只得不情不愿地坐上了绣榻。
姚桐为她盛了碗粥，放在她面前。白白的粥里夹着些肉丝和葱花，香气扑鼻，很是诱人。
郭慧低着头，一口都不想动。
姚桐见她执拗不听劝，让侍书洗墨退下，他低声问道：“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郭慧委屈地道：“我是被逼的，为何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你们昨天是串通好来坑我的？”
姚桐见她气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解释道：“昨日我昏昏沉沉的，未曾与旁人串通，只是昏迷之前，神医说，这药性猛烈，非女子不得解。我之前便想过了，不论这人是谁，我都要谢谢她的。”
郭慧挣脱了他的手，闻言并没有多少欣喜，低声说道：“我……我不是自愿的。”
虽然过程有快乐，可也改不了她是被迫的事实。
当快乐褪去，剩下的便只有屈辱。
她道：“我知道我没资格说这个话，可是我真的觉得无法忍受。”
姚桐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作为一个女人被这样逼迫，一时之间是会有些难以接受。可是女郎，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郭慧道：“那为何一定是我呢？你姚大公子美名在外，想和你一起的人有很多。”
姚桐听到此话，心里也有些难过起来，她竟对他没有一丝好感。
他低声道：“……其他人，我都不喜欢。”
郭慧直觉他在鬼扯。
姚桐有些内疚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没想到，茯姨真会找你。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有些事不是道歉就可以轻轻揭过的。可是眼下，郭慧好像也没办法替自己讨回公道。
尤其是看到姚桐手臂上的掐痕，想起她失控时在他身上留下的青紫。郭慧更加憋闷了。
她好像被网兜捞起来的鱼，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她闷闷道：“我不要你道歉，也不要你感谢。你把何圆放了就行，其他人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她自己都救不了，怎么还会妄想救其他人？
姚桐温柔道：“好，都听你的。”
郭慧别开脸，心中抑郁难消。
以前她被人肆意欺辱，她以为是她太软弱无能，如今她一身好武艺，难逢敌手，可还是被人要挟算计，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好像不论她变幻多少个身份，拥有多少别人没有的能力，她都是那个被人鱼肉的人。
她怎么可以无能软弱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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