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般身负刀剑，以拳代刀习武打坐足足过了有七日。
墨黑长刀中那股尖锐的刺感方才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心念之间的一种缥缈联系感。
就像曹西北轻抚刀身时，墨刀也会轻作回应，那刀身内的刀气刀意微动却不伤人。
作为徐成章的弟子，曹西北自是要将这一消息告诉徐成章。
拜师过后，除却那一次徐成章亲自上门将宗门的奖赐带来，其他时间里头因为伤势和墨刀的原因曹西北也未曾再与其见过面。
正因此，曹西北决定亲自登门拜访，也好让其对自己稍作指点一番。
先前观察到，这段刀门腹地的土屋排布如同八阵图一般，层层围合，将宗门一些重要的场所包裹在里头。
而大长老所居住的土屋也正是在那中心的位置，离着门主最近的地方。
顺着长道直直向内，没过多久，曹西北便见着了那些较为独立的土屋院落。
随意询问了一番路过的宗门弟子，曹西北便知道了大长老所处的院落。
轻轻推开院子的篱笆竹门，便可见那白发老者此刻闭目正对着篱笆门盘坐在屋檐下的蒲团之上。
等着曹西北的脚步声靠近，老者睁开了眼。
“你来了。”
“弟子来晚了。”
曹西北恭敬作揖道。
“弟子的刀已经铸好，如今还请师傅指点！”
徐成章点了点头，抬手轻挥，掌心的灵气化风将那不远处的蒲团轻轻携来，落于屋檐的台阶之下。
“先坐吧。”
曹西北提起自己大衣的衣摆，不顾地上的雪水就那般坐了下去。
见着曹西北款款落座，徐成章说道。
“先前便观你灵气聚身，可是习过武？”
听着徐成章问来，曹西北也不做隐瞒如实说道。
“弟子先前在大元习过一阵子剑法。”
本想着徐成章会继续询问下去，却不曾想其直接说道。
“可是那归元剑诀？”
一瞬之间，曹西北思绪闪动，最后还是答道。
“是的。”
徐成章叹了口气，直至那形成的白雾缓缓散去，方才道。
“我几十年前便见过归元剑宗的强者，直到前几日我方才想起你所身负的剑意与那剑宗强者身上的剑意相仿。”
顿了顿，徐成章方才继续说道。
“你可知归元剑宗为何被灭？”
曹西北心中不解，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口气问道。
“不是剑宗违背了朝廷的旨令，最后被那燕王带军破灭？”
徐成章摇了摇头，微笑道。
“那你可是觉得区区大元万匹铁骑能灭了归元剑宗。”
曹西北心中为此一震，听着此话似是当年其中还有隐情。
徐成章继续说道。
“当年那燕王不过是趁人之危，吾平地里尚且就能对抗百名重骑，那归元剑宗强者如云如何不能化危为安。”
看着曹西北背后的长剑，徐成章缓缓道。
“归元剑诀本是一本单纯的养剑之术，后被人改为养剑杀敌之术，此术有两个缺陷。”
“其一便是养剑者出剑之时，便是养剑者身陨之日。”
“其二此术不可近身而为，否则便会给他人可乘之机，当年那燕王也不过是靠着三千剑宗门徒与百姓的生命作要挟方才有了一丝机会，让数以千计的兵卒围剿剑宗强者。”
“蕴养之剑无法出鞘，又不善拳脚，只得依靠一些普通的剑势，剑宗强者方才落败。”
曹西北静默了下来，自个原以为大元铁骑靠着兵锋之争堂堂正正的赢了归元剑宗，却未料到还是那燕王使了诡计。
见着曹西北不言不语，徐成章道。
“归元剑术弊端极大，且研习之后再无机会研读同源剑诀，趁你尚未蕴养太久还有弃剑的机会。”
言至此，徐成章将选择交给了曹西北。
曹西北沉默片刻，道。
“师父，如果我习刀诀的话会有影响吗？！”
曹西北的话一出口，徐成章便知道其心中决断，笑道。
“自是不会影响，刀剑相融相反会让你的刀法进速更快。”
言罢，曹西北脑袋狠狠叩地一拜。
“还请师父教我！”
“好！好！好！”
一字连说三遍，徐成章亲身扶起曹西北，手托着曹西北的双臂，念道。
“果不其然，你是我见过所有弟子里心性最坚决的一个，刀决我自会教授于你，你大可放心。”
“况且归元剑诀身死道消的出剑方式也不是无解，就我所知归元剑宗百年前也曾有过出剑之后仍旧存活于世的人，那剑诀到头来也不过成为了其一个助力罢了。”
“人之性命同样可以争回来！”
曹西北郑重应道。
“我明白了！”
“今日，你拿着我的令牌去藏书阁将段刀决观摩一番，但你只有一日时间去记住这门法决，时间一到你必须出藏书阁。”
徐成章将随身的大长老令牌交给了曹西北，并解释道。
“段刀决分为一到九，九段法决，一决对应一击刀法一段意境，倘若超过一日你便会被拖入意境，丧失精气而亡。”
停顿了一下，徐成章又接了一嘴，解释道。
“这是祖师定下的规矩，具体原因我也不知。”
一日换算过来便是24小时，按照曹西北这个看过的剑诀和夜行决来说，记住一本书是不可能的，但有托马斯在如果只是单纯的记下，自然不成问题。
难就难在意境。
曹西北不清楚也不曾见过所谓的意境究竟是什么样子，也只得道。
“我明白了，师父。”
徐成章点头道。
“你先去稍作休息，准备妥当了便去吧。”
“弟子告退！”
直到曹西北带着令牌离开，徐成章心中都有一个疑问未曾说出口。
少年苦大仇深，明显知晓以归元剑诀养剑，出剑者难以幸免，但仍旧要习如此剑诀。
他想杀的人是谁？
同样，直到离去曹西北亦有一事未曾问出口。
老者提过，刀剑相得益彰，归元剑诀养剑之术更是极其玄妙，其却是对剑诀所在一字不提，全然没有讨要的意思，为何？
曹西北也不是没有想过当他人得知自个身上有着归元剑诀，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才是习武人行得通的道理。
如若不然，下场就如那糟老头子，落了个荒山埋骨的境地。
只是徐成章的行为还是大大超出了曹西北的预料。
又或者说，这段刀门本就有些“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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