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
夜幕之下，村边的破旧狗窝中，楚岚低声默念。
微风吹过，裹着一团雪花拂过楚岚的面前，而后……
而后当然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因为狗窝太破所以四面漏风而已。
“物品栏。”
“道具栏。”
“打开包裹。”
“人物属性。”
“好友列表。”
“亮个牌子。”
……
一连唤了十几声，楚岚最终还是无奈地垂下了头。
连个系统界面都没有，这待遇也太差了点吧？说好的系统加身，然后凭借着努力与坚持一路傲视群雄走上人生巅峰呢？
好吧，别说傲视群雄了，他这连“人生”都不是了。
不过就算没有系统，日子也不是就不过了了——又或者说只是依靠“系统”这个量化标准来生活，或许刚开始的时候会很舒服，后面肯定会出问题的吧？
楚岚现在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不然这种莫名其妙的落差感也太堵心了点。
更何况他也不是真的什么都呼唤不出来。
“嗷……汪！”
楚岚假模假样地发出一声惨嚎。
“诶诶诶！”
一个裹着蓑衣的小男孩大喊大叫着冲进了破屋，嘴里更是慌乱地呼喊着什么。
楚岚听不懂对方的语言，但他至少知道这个小男孩没什么恶意——事实上这个小男孩他认识，就是他刚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对他投食的那个小子。
这小子是楚岚在昨天猎了一只兔子之后认识的。当时满身伤痛的他正准备休息，结果突然发现这小子竟然在破屋附近喂野狗们。而在发现了人类的楚岚正准备换个临时居住地的时候，这小子却先一步离开了。
而在那之后，这小子带来的却不是那些拎着刀斧棍棒的村民们。
而是伤药。
很明显，这小子没什么见识，楚岚直接被当成了不知哪里跑来的野狗。而看在伤药的份上，楚岚也不介意汪上几声来让对方也开心一下。于是一来二去，双方倒也熟络了很多。
就是这小子的屁话实在太多了些。
如果能听得懂对方的语言，楚岚倒是乐于通过这个渠道来了解更多关于此地的信息，但听不懂可就两说了——和尚念经一样在耳朵边上说个没完，换成谁都烦的不行。
不过再烦也得忍着。虽然小男孩嘴里唠叨着，但是至少还在给他检查伤口顺便换药。
所以干脆就当听不见吧。
换药的手法还有些粗糙，但看得出来绝对是有谁指点过。那些草药更不是随便采来的普通东西，明显是经过一定加工的。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能享受到这种待遇已经算运气不错了，又怎么能苛求更……嗯？
“滴答。”
几滴水珠落在楚岚的脊背上，打湿了他的毛发。
“嗷？”
楚岚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是房顶的积雪化了？这个该死的冬天终于要过去了？
还是说……
“呜呜呜……”
啜泣的声音压得极低，但在寂静的夜晚却愈发地清晰起来。
看着面前那个小男孩脸上的泪痕，楚岚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小子怎么哭了？
“以后大概没办法来给你换药了吧……”
感受到眼前这只“野狗”的异动，小男孩抹了两把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没事的，我临走之前肯定会跟大哥说，让大哥告诉村里的人，别打你们……大哥是村里最厉害的猎人，连着打了两头熊来着，他说的话别人肯定听的……”
像是想起了什么，眼泪再一次决堤。
“肯定听的……”
然而并没有谁能回应他的自言自语，面前的“野狗”也是一脸茫然。
“没事，就是感冒了而已。”
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小男孩抽了抽鼻涕，再次挤出一个笑容。
“没什么的，我就是要出个远门……大概很久以后才会回来吧。所以你们要好好的，别互相咬，不要打架……”
一边唠叨着一些没有营养的家常，小男孩的眼泪却再一次掉了下来。
“你知道吗，我其实很想当个医师的，那样就能帮助更多人了……隔壁村的老爷爷们也觉得我应该当医师，还说我除了医师干不了别的……我也没想过干别的啊。”
眼泪滴在银白的皮毛上，滴在肮脏的血污里。
小男孩依旧在自顾自地述说着，像是说给面前的“野狗”听，又像是单纯的说给自己听。
“他们说我其实不适合待在这里，他们说我适合去那些繁华的地方去，到町里去，到京都去，去学本事……我其实也想去，我真的很想去啊……”
伏在“野狗”的身上，小男孩放声大哭着。
他现在也只能哭了。
因为他哪也去不了了。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啊……”
再次抬起头，小男孩已然泪流满面。
“找我大哥去打熊的是他们，庆祝我大哥打死熊的也是他们，现在站出来说让我大哥付出代价的还是他们……凭什么啊！我大哥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双拳下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掌心。
小男孩的脸上，已然满是涕泪。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撕心裂肺的嚎哭声被压抑在这座小小的破屋中，而在小男孩面前，那只银白色的“野狗”依旧一脸茫然。
“我……下次我大概就来不了啦。”
再次抹去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小男孩又一次挤出一个笑容。
男子汉不能老是哭，这是大哥教过他的。
从怀中掏出以学医的名义从大哥那里拿到的伤药和干净麻布，小男孩重新开始为面前这只“野狗”包扎起来。
极其认真。
就像是最后一次做这种事情。
“以后就没办法喂你们啦，要记得出去找吃的啊，别在村里偷东西吃，会挨打的……”
小男孩努力维持着笑容，最后叮嘱了几句。
“嗷？”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银白色的“野狗”抬起头叫了一声。
“什么？你问我去哪里？”
小男孩努力维持着笑脸，但眼泪却止不住地淌了下来。
“当然是去山里啊。”
“熊居住的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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