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去看了芥川君他们的比赛。比上次见面,又有了更加明显的进步。看着他们打三三,想起来了和青峰君他们一起打球的日子。那种发自心底的快乐可以抵消一切疼痛,哪怕被横冲直撞得摔倒,因打球而时不时出现在身上的淤青,被晒得黑黑的手臂,和被扭伤多次而导致不能再向内弯折的左踝。我要一直打下去,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后卫,带领球队成为世界第一。当初的我,似乎这样许诺过。突然觉得是好久前的事情了。”
一瞬间五味杂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会后悔怎么没有早点发觉你的状况,可仔细去想,即便我现在知道了,也帮不上你任何实质性的忙,想必你最不需要的,就是言语上的安抚吧。
我也并不会去同情你。
我自然知道这是你堆放负能量的地方,也是最不愿意被人看到的地方。所以每次浏览完,我会下意识地消除掉自己的访问记录。
直到高中毕业前,我都没有再与你见面。
填报专业那天,我清楚地记得巨蟹座今天的幸运物是羽毛,轻盈的羽毛可以带走任何身边的坏运气。明明已经完美的尽人事,理应是可以静待天命的嘉赏,只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甚至在空隙间阅读了几本有关心脏的医疗书籍,企图自我医治这种别扭的违和感,可惜这种期望注定要落空。
这或许是第一次,我对星座运势产生了怀疑,所谓轻飘飘可以带走厄运之物,我谨记教诲带在了身上,然而带走的却是某些最重要的东西。
换个角度来说,你有些像是我生命中必经的磨难。
最终,我选择了医学,划分科目时,我在眼科上划了勾。
我并不喜欢医院里稀释过的次氯酸钠溶液混合着酒精的味道,如果可以,你也少闻。
很久前,我家的长辈拉着我的手一板一眼地认真说,我的事业线很长,生命线也很长,感情线——
也一样很长。
只是不知道这么漫长的一生,究竟能陪你过多久。
年轻人们总是太爱指天誓地,以为这样就能将誓言凝成一块永垂不朽的宝石。然而那些口口声声说出的誓言与约定都太轻,生命却又太重,这一辈子要遇到谁,要陪伴谁,该怎样走,在未来降临之前终究无法预测。
我不会对你做任何承诺。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优秀的男人,而让你认识我,记住我,也有千百种方法。
我可以装作不经意的遇见,然后说,好巧。也可以悄无声息地找任何理由去创造机会,慢慢地靠近。其实更简单的是,可以坦白地接近,去关注你的所有,让你看到我的存在。
可是最后,我还是选了最绕圈子的方式。
我要站到与你同样的一个高度去与你认识,要让你觉得我也同样值得。我会用我的能力去折服你,我所选择的专业,我未来能够帮上你的忙,这些让我能够踏踏实实付出的事情才是最切合实际的。
现在距离高中毕业,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我与你也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再联络。
你的眼伤,在未来我会用自己的双手去为你治愈。
至于你说的篮球。
即便假期再也聚不齐,各自有了新圈子也有了更多的事情要做。即使大学大家分散在了各地,要开始为未来担忧,要学着去承担自己的责任。就好像当年我们在篮球场上和那些教练们打球的时候,也早早知道总有一天会和他们一样,再也无法保持身形,再也触摸不到篮框,再也无法做出各种crossover的动作。
我们终究不会是迈克尔乔丹。我们也终究不会一直生活在一起。这些答案,时光一早就告知。
但我笃定,我们能一直读懂彼此的眼神,默契这东西永远不会丢失。无论在场上还是场下。就算有一天我们再也无法转身、干拔,但还是会接住彼此的每一个no look pass。
执着的是篮球吗?
是的。但,无兄弟,不篮球。
写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正午的阳光也暖了起来。
都灵的白天没有什么云,天气是一如既往的晴朗。有些像那个下午我推着一车的篮球,走进帝光的球场一样。
当时的你在一个人练习着运球跑,手带不起球,还被绊了一下。
对面现在的时光,也忍不住会用物是人非这个词来形容。
记起刚刚高中一年级时,你发来短信,是火神大我在灌篮的照片,短信内容寥寥几个字:
火神君的大风车灌篮哦,很帅气呢。
我想都没想就回复了:
不过是猴子都会的东西。
没过几秒,又看到你回复过来:
绿间君的三分球也很帅气哦。
……真是。
当时直接关了手机,拼命抵赖着心里的雀跃感。
你的直接,是我一直想学都学不来的东西。
年纪越大,反而越是想退缩,“不敢”与“掩饰”这样的词也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形象。
不过我也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成熟而直率,至少会让你看到我的改变。
而有些话说不出口,也只能选择用写信的方式来诉说。
快要落笔的时候,对面的花店里传来了手风琴的奏乐,断断续续的,大概弹奏者并不熟练。
不巧抬头,看到阳光日暖,简单惬意。
突然觉得,我或许不该那么贪心,人在命运的安排下总是太过渺小而苍白,最终还是会回到尽人事,听天命的道理上。
但有件事,我并不会轻易妥协,也不会再听天由命。
我想要全部的你——不仅仅是过去,还有现在,还有当下仍然无法言喻的具有全部可能性的未来。
那么,我来陪你一起承受时间的冷酷无情趁火打劫吧。
黑子。
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绿间
后记:
后来绿间同学写完回读时,觉得过于羞耻而没有寄出去,连带着买好的明信片都压在了抽屉下面。
不过因为写信的原因,绿间同学发觉这是一个很好的锻炼自己变得直率起来的方法,大学与黑子相聚后,偶尔会互相写写读书笔记来交流(被黑子取笑说信上和现实中像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呢)。
但是因为这个,两个人的感情变得更好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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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封信的时间线是高三毕业及大学新生报到前w有关于阿哲验伤时的翠儿的一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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