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他们吃了早饭,急急地赶路去。中午,他们到了永兴江下洲。永兴河足有洣江河那么宽,水面波涛汹涌,河水哗哗地流着。他们等了船,上了船直驶入到江下洲,到了洲上,再过木板桥,木板桥只有一尺来宽,人在桥上走,水在桥下流,心惊胆战晃悠悠。岸边是陡峭的石壁,石壁上凿了七个洞眼,七根大石柱横插在里面,再在上面铺上一尺来宽的木板。人们伴着石壁挪步,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如果挑着担子,寸步难行,稍不留意,就会掉到河里去。据说,很早以前,这里没有木板桥,只有陡峭的石壁上象征性地凿着能踏一只脚的石壁坡路。一天,一个寡妇的独生儿子路过这里,当时是五月涨水时期,咆哮的洪水滚滚向东流去,寡妇的儿子一脚踏空,掉到河里去,被咆哮的洪水吞噬了。寡妇在这个地方伤心地哭了很多天。她看见这么陡窄的石壁路,不修缮一下,说不定还会有人掉下去,被洪水吞噬掉。于是,她倾全家之资,聘请石匠,凿壁穿梁铺木板。从此以后,石壁路比以前好走多了。人们经过这里,提心吊胆之余,也会想到寡妇的功德。
他们三人提心吊胆地过完了石壁路,继续前行。然后,他们到了郴州境内,只见岭上古树参天,密密麻麻的南竹有小斗那么大,油茶树上结满了茶果,茶枝条往下坠。山岭上雾气缭绕。瘴疠横行,贫穷落后。郴州古道难行,有句著名的顺口溜这样形容:“船到郴州止,马到郴州死,人到郴州‘打摆子’。”
形容郴州古道上挑夫艰难的《竹枝词》唱道:
商贾郴阳辐辏通,骡铃终夜响秋风。
小民尽逐锥刀利,长日肩挑大道中;
郴南客路湾复湾,岭表千山接万山。
妾有心如江水曲,送郎安稳下韶关;
五里佛庵五里堂,妾夫在外妾烧香。
油灯半载三清殿,香火一龛百蛰王。
挑盐的苦与累,郴州临武有一首叙事民谣来形容:
李家哥哥真可怜,起早贪黑去挑盐。
一根扁担两筐箩,翻山越岭冇得闲。
走了好多冤枉路,逗了好多老板嫌。
吃了好多粗糙米,睡了好多屋脚檐。
辛辛苦苦日跟日,风风雨雨年复年。
扁担当得摇钱树,盐箩当得早禾田。
媒婆穿梭厅堂里,哥哥徘徊屋门前。
煮碗汤圆送哥哥,问他团圆不团圆?
晚上他们在一客栈住宿。
“我的头好像有点烧。”周二苟无精打采地说。
“是有点烧。”周伍乃用手掌抚在周二苟的额上感觉很烫手。
“森林里有瘴气,人受了风寒,容易患疫疾,也就是家乡常说的‘打摆子’。”周伍乃解释道。
周二苟一会儿冷得直打哆嗦,一会儿热得汗流浃背。他头重脚轻,倒头便躺在地铺上。他的身子在不停地打战。
周伍乃用毛巾沾了水,然后铺在周二苟的额头上为他降温。
周三朱量了米在做饭。炊烟从客栈里的厨房里冒出来,缭绕在房顶上。为了节省开支,米与菜是自己带的,他们的住宿与柴火花了钱。
饭熟了,然后又煮了一锅干红辣椒汤,舀了一碗,给周二苟喝,以祛风寒。周二苟喝了以后,仍然不管用,身子在打战,手不停地抖动。
周伍乃与周三朱吃了晚饭后,看到周二朱这个样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于是,他们向客栈老板询医问药。
“附近苏仙峰有个庵子,庵子里有个巫婆,巫婆符诀相当灵验,药到病除。”客栈老板说。
周伍乃与周三朱,不辞辛劳,赶到苏仙峰,请了巫婆来客栈。
只见巫婆头戴青帽,身穿青色衣衫,脚穿青布鞋。她首先面向东北方向,焚香烧纸,拜了三拜。然后,手舞足蹈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哎呀呢!
天灵灵,地灵灵。
救苦救难的子沐大人,
你听到了我的声音,
就要为民祛灾纳福,
有病祛病,有难祛难……
然后,巫婆报了一些土单方:“蚯蚓、黄豆、葱头……这些烧汤喝,包好。不好再来找我。”巫婆收了酬金,然后离去了。
到了第三天,周二苟的病情逐渐好转了,身子不发抖,寒热症状消失了。
“郴州离茶陵也有两百多里,可见子沐大人是真神呀。”周伍乃感慨地说。
“我们回去以后,到子沐大人的庙里好好地祭拜。”周二苟心怀感激地说。
周二苟的身体康复了。清早,他们三人沿着石板羊肠小路继续前行。
郴州桂阳《竹枝词》唱道:
带水盈盈绕翠崖,卖盐运米足生涯。
莫愁艇子送郎去,一叶轻浮红绣鞋;
风波险处妾心寒,骇浪惊涛十八滩。
禹帝祠前过归客,频将两字报平安;
网得鲜鳞向酒家,蒙泉煎取大摊茶。
街前幸遇同心侣,平伙归来日未斜。
从郴州到坪石,也有一首歌谣唱道:
泷船头上慢摆舵,沿河码头快下货;
裕后街中妇娘喊,南关上头崽跟脚;
短打招呼长吆喝,人挑米来骡驮货;
两里三里一拱桥,五里十里一亭阁;
龙门池上歇脚少,磨心塘边伙计多;
香花井旁凉亭坐,来往骡子老数错;
好奇石头打补丁,细看屋角对庙角;
苏峰来朝走马岭,万岁桥念阿弥陀;
良田关卡完官饷,青阳坪里捡田螺;
糍粑填口黄泥坳,蛤蟆两路岔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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